春——新生
“幸福指數”有了
2006年春季,幾乎一夜之間,“幸福感”涌上報端,乍一聽,還真有點為之一振的感覺。3月6日,有主流報紙高調預期今后“你幸福嗎”將取代從前的“你吃了嗎”,成為中國人最關注的民生話題之一。果然,這年,越來越多的地方政府開始把“幸福指數”當做考核官員政績的指標。衡量我們社會協調發展的標尺,除了堅挺的GDP數字,終于又出現帶有濃郁人情味兒的指標。
幸福是什么?“幸福是靈魂的一種香味。”法國作家羅曼·羅蘭的這一詩句,在去年的中國被人們重新咀嚼,特別是統計師們,在同數字打交道的同時,他們還得像香水師一樣善于感受,學習以人為本了。
外資銀行來了
狼啊狼,終于來了。
年底前,外資銀行在中國全面擺攤營業,這個改變對中國金融界影響深遠。2000年中國加入WTO時,被人一再擔心的金融大狼,這會兒,合理合法地蹲在咱家門口了,再想攆它走的念頭,可以徹底歇了。
“來了就來了吧。”這是多數老百姓的說法。本報民調顯示,85.2%的公眾關注這一事實,可72%的人還是決定攥緊國有銀行的卡,“因為外國銀行的服務還是貴了”。還有人認為,自己不選擇外資銀行是因為單位的工資卡統一辦在了國有銀行。
外資銀行盯的全是優質客戶,錢多的得以100萬元人民幣計算,不知這是白讓他們撿肥肉吃,還是有關方面體諒咱老百姓的認生心理,反正一時半會兒,外行的營業點論數量絕對比不過中資銀行。在小區門口、街頭巷尾,人們最容易找到的還是工行、建行和郵政儲蓄。
夏——焦灼
傳統文化熱了
首先是國學熱在2006年繼續升溫。電視上,學者開講《論語》吸引了大批擁躉。網絡中,漢服迷熱線聯絡,定期還搞搞活動。城市里,家長驅車接送自家孩子去讀經,花大錢接受傳統文化再教育。被教育管理部門取締的私塾,在網民中支持者眾。盡管出現了“國學辣妹”等少數異端,國學和傳統文化還是一熱再熱。
另一個跟傳統文化也很沾邊的,就是2006年成了徹頭徹尾的大婚之年。婚姻登記處門庭若市,想在飯店訂個婚宴至少得提前半年。年輕人扎堆兒結婚的一大原因,據說是想趕春節后生個“豬寶寶”。
這一年,講文明、講衛生、講禮儀的傳統美德也被再三提及。在政府的倡導下,老百姓開始意識到,在外國人面前,自己代表的是一個即將舉辦奧運會的禮儀之邦。出國旅行之前,有人專門給中國游客進行文明禮儀教育,大家也都多次提醒自己:不吐痰,不大聲喧嘩!
旱情引發水資源擔憂了
重慶酷熱,一夏無雨。鄉下馬幫運水抗旱,馬都累死了;城里公交車上蒸籠一般,不得不放置冰塊解暑降溫。
這場大旱還是加劇了國人對水資源的擔憂。
說起節水,北大社會學系鄭也夫教授有驚人之語——“自來水100元一噸保證可持續洗澡”。話是成心往極端說的,乍一聽也有點“語言暴力”,可教授的綠色環保之心昭昭:他堅持認為,國內節水失敗的原因在于水價太低。水價不漲,休想節水。
不過,也有人說了,居民自家用水,費能費到哪兒去?浪費水的大頭是工業,咱能不能別總盯著老百姓那點兒洗澡水?
青年人壓力增大了
民調顯示,相比五年前,47.8%的人認為自己更焦慮了。高學歷者、領導干部、窮人、城里人光榮上榜——無論是誰,大家都覺得自己壓力大。
值得注意的是,這些受訪者平均年齡僅有28.6歲。
近三成(30.1%)受訪者認為,自己的焦慮情緒來自“缺乏目標,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因為不知道該“焦慮”什么而焦慮的這部分人,近幾年似乎有越來越多的趨勢。在這樣的背景下,一個新的詞兒產生了——社會普遍焦慮。專家認為,社會普遍焦慮是一種彌漫于社會不同階層的焦慮,它不會輕易消退,不容易通過心理的調適而化解。
此間觀察家認為,在新的一年如何直面因生活工作壓力而產生的焦慮帶來的挑戰,是每一位有志青年應認真破解的課題。
中醫之爭惱了
中醫到底是科學還是偽科學,類似爭論早在梁啟超、魯迅那會兒,就熱得不得了。2006年,這一話題又被方舟子、何祚庥兩大名人重新提上了臺面。雙方就是否取消中醫吵得火熱,一邊強調老中醫為了救命也曾大吃西藥;另一邊舉出科學家堅持喝湯藥,竟然長壽。
在本報調查中,87.8%的人相信中醫,但有超過六成的人認為中醫的發展很不樂觀。在一些農村地區,找誰看病不是由信不信決定的——先請巫醫,看不好請中醫,再不行才去醫院看西醫——這個次序,實際上是醫藥費由低到高的次序。
秋——躊躇
壟斷行業被公眾盯上了
去年壟斷行業格外引起公眾的關注。
本報民調顯示,超過2/3的老百姓對壟斷行業表示不滿意。
世界油價高,中國的油也就漲了;世界油價落了,中國的油卻不掉價兒。開車的整天抱怨“燒油還不如燒血”,不開車的本以為這事跟自己關系不大,剛想瞧瞧熱鬧,卻忽然發現原來出租車也提價了。運糧運菜送煤送炭的車都得燒油,誰都別以為自己蹬著老“永久”上班,就能得到拯救。
2006年電力行業開始降薪,有電力系統的員工說,降的其實都是低級員工的血汗錢。到這個時候人們才發現,壟斷企業里面說不定也有窮人。
勞動者利益受到關注了
在2006年的職場,員工們努力讓自己和老板的關系達成一種平衡:建筑農民工繼續使用各種辦法討還欠薪;珠三角地區出現了和工廠老板博弈的組織——臨工集團;在一些最固執的外企里,工會組織逐步建立了起來;富士康聲明自己決不是血汗工廠,并邀請媒體實地采訪;12月間,全球最大的零售商沃爾瑪公司在中國總部建立了黨支部……
在尋求平衡的同時,胡新宇、甘紅英等幾個年輕的名字也成為2006年的重要坐標——因為他們,“過勞死”三個字被反復提及,更多的人也開始反思自己的生活方式。根據官方數字,我國目前有7億多人受到職業傷害,記者、企業家和科研人員更成為此間的高危人群。
房奴無奈也沒轍了
“不做房奴!”打從1949年國人集體站起來之后,這大概是自尊心特強的中國老百姓第一次用“奴”來形容自己。面對政府用什么招兒都控制不住的房價,一部分人作出無奈的選擇:“買不起了,俺們這輩子就租著住吧!”
“不買房運動”聲勢再浩大也改變不了眼下的房地產格局,主要是讓小老百姓一時圖個心里頭痛快。民調顯示,79.1%的人支持不買房運動,但地產大鱷們一個比一個有底,不買房的人肯定沒有八成之多。
可不嗎?現實生活中,多數人得考慮結婚生子,只要一想背著孩子到處租房的種種麻煩,最后難保不妥協了:奴就奴吧。
冬——寂寞
抱抱團被冷落了
一場雪下來,有喊瑞雪豐年的,有喊大雪封門的。
“抱抱團”就是這樣一場雪。圍繞“抱抱團”的爭議,自打它出現在中國街頭的那一刻開始,就不曾停息。有人說這是制造社會溫暖、打破人際隔閡;更多的人則認為,來自陌生人的擁抱打根兒上起就有悖我們內斂含蓄的傳統文化。
在一些地方,“抱抱團”擁抱艾滋病病毒感染者,擁抱城市底層農民工,被看成是“義舉”傳為佳話,本報2006年11月的調查也顯示,73%的人對“向陌生人傳達溫暖和善意”的初衷表示認可。令人吃驚的是,最近在武漢街頭,出現了“1元錢抱美女10秒鐘”的有償擁抱。盡管活動組織者宣稱,所有收入都將募捐給慈善事業,但人們還是難免感慨:免費抱抱團到咱中國才幾天呀,就發育出了商業細胞——還以慈善的名義。
詩歌被惡搞了
對詩人來說,2006年六月飛雪,委屈大了。
在女詩人趙麗華的幾篇詩歌被搬上網絡之后,網民開始對現代詩歌和詩人進行一場聲勢浩大的模仿和調侃,一些不客氣的罵聲也夾雜其中。“毫無疑問/我做的餡兒餅/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一詩,還被填在《卡門》的曲子上,廣為傳唱。
隨后,寫詩軟件也出現了。選擇模版,輸入關鍵詞,只要會敲電腦的就能寫詩——這也是對詩人的一個沉重打擊。
可是,也有不一樣的聲音。德國漢學家顧彬接受德國之聲采訪時,對中國詩人做了很高的評價——他認為中國現當代文學里“像樣一點兒的文學”,就是中國詩歌了。 (湯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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