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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美國報告稱,中國工資上漲終結全球低通脹時代,的確,中國靠低要素價格讓全球享受著低廉的商品的時代正漸行漸遠。任何一個國家經濟發展的變化不僅要體現在經濟規模和總量上,更要體現在經濟結構變遷上,經濟增長模式和經濟結構的變化在不停地改變著一個經濟體的發展脈絡和軌跡。隨著中國要素價格體系的重估,以往“以資源促發展”、“以市場換技術”、“以利潤換資本”等要素驅動和投資驅動的發展方式面臨著深刻的變革。
要素紅利是中國黃金增長三十多年的第一推動力。從勞動力資源紅利的角度看,中國世界第一的人口規模和生產性較高的人口結構,不僅為經濟增長提供了充足的勞動力供給,也為高積累率和巨大的資本投入創造了條件。長期以來,我國的經濟增長主要是依靠投資、勞動力投入和出口拉動,沒有形成技術、生產率和內需驅動的經濟增長方式。長期以來,在中國勞動力資源豐富和存在顯著的二元結構的特征,農業部門邊際生產率明顯低于工業的條件下,由于較為豐富的勞動力資源供給和廉價的勞動力,企業得以克服資本邊際收益遞減規律的作用,以低廉的勞動密集型產品在國內外市場上獲得優勢,農村地區大量剩余勞動力走向發達地區,勞動力資源豐富和成本優勢已使我國成為世界工廠和世界經濟增長的引擎。
可見,生產要素價格低估是中國現有經濟增長模式以及經濟內外失衡和產業結構低級化的癥結所在。中國以其低勞動力成本、低土地成本、低環境成本和較好的產業配套體系克服了資本邊際收益遞減的規律,使得中國成為全球的價值洼地。數據顯示,1998年到2008年的10年間,我國工業企業利潤平均增長30.5%,勞動力報酬年均僅增長9.9%,勞動力成本的上升遠遠低于資本回報率增長。
而另一方面,中國制造業在質量上與發達國家仍存在差距。從中間投入貢獻系數來看,發達國家1個單位價值的中間投入大致可以得到1個單位或更多的新創造價值,而中國只能得到0.56個單位的新創造價值。增加值率是度量一個經濟體投入產出效益的另一個綜合指標。目前我國制造業的增加值率僅為26.23%,與美國、日本及德國相比分別低22.99、22.12及l1.69個百分點。
此外,由于中國制造業仍處于世界制造業產業鏈的中下游,也造成了國際貿易利益分配失衡。我國出口的產品大多數是技術含量低、單價低、附加值低的“三低”產品,卻大量進口高技術含量、高附加價值和高價格的“三高”產品。尤其是以加工貿易為主的出口,轉移了其他一些發達國家對美的貿易,從而使得我國具有了虛幻的“貿易順差”現實。中國制造業對歐美貿易的貿易分配中處于失衡狀態,我國制造業部門對歐美貿易的價格貿易條件惡化仍是制約全球利益分配的關鍵因素。
然而,隨著中國勞動力成本上升、人民幣升值以及環境、資源等瓶頸意味著中國生產要素價格重估的開始,而中國以往經濟產業格局將發生重大改變。
生產要素價格重估將變企業“競次”的路徑為“競優”的路徑。我國企業勞動力成本在經濟全球化條件下的“向下競爭”已經在不斷惡化我國的經濟環境,對經濟結構的轉型升級極為不利。而要素價格“變貴”將對那些資源浪費型、環境污染型、勞動力成本低廉型的企業形成“擠出效應”或“倒逼效應”,讓那些居于產業鏈低端、沒有技術含量的企業,不得不通過增加技術和管理的投入,形成“向上競爭”的機制,靠提高勞動生產率來消化成本上升的壓力。
日本在70年代、臺灣在80年代都曾經歷過。例如日本在60年代以高投資、高化工為主導,第三產業崛起,帶動了經濟的起飛。但在1970年前后,工資快速上升推動日本在70年代初期進行結構轉型。根據日本的經驗,“劉易斯拐點”與工資水平上漲后,日本制造業的勞動生產率得到了普遍提高,上世紀70年代制造業的勞動生產率平均增速達到了10%。并且,還出現了制造業內部的結構轉型,低端制造業面臨向高端制造業的轉型。1970年至2000年的20年內,日本紡織業增加值所占制造業增加值比例由5.5%下降到1.3%。相反,隨著新技術的應用,高端制造業得到迅速發展,同期電氣機械業增加值所占制造業增加值由11%上升到16%,通用設備、電子設備等占比持續提高,出現了“勞動力成本上升、機械化電子化”加速的格局。
因此,生產要素價格的重估將是對中國經濟結構的一種強制性調整,盡管短期內中國的高增長將面臨下調壓力,但這也給了中國經濟增長的動力由“規模紅利”向“勞動生產率紅利”轉變的機遇,當中國變“貴”的時候,中國也變“強”了。(張茉楠? 國家信息中心預測部副研究員、經濟學博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