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國內一家專業人才招聘網站最新發布的調查結果在職場廣為流傳:在1500余名受訪的企事業職員中,超過九成的人在進入新年之際感到焦慮。
焦慮,疲憊,挫折感,“亞健康”……上述種種“群發性病癥”在年終之際騰然而起。值得關注的是,面對“年關綜合癥”的來襲,身在職場的不少人都沒能幸免,被一一擊倒。
“年關”兩字好焦慮
曾是大學同窗的小鐘和小湯,最近見面時互嘆苦經:新年剛到,人怎么就又累又煩躁,還常常失眠呢?
小鐘是上海一家知名房地產公司傳媒部的職員。他說,每年到了12月份和1月份,工作量就陡然增大,一來每年都有幾筆大業務要在這段時間敲定,二來還要“忙里偷閑”寫年終總結,12月份剛剛提交完上年總結,1月份還得趕寫下年計劃。“忙是挺忙,可心里依然空落落的。一年一年周而復始,只有重復,沒有進步,一年到頭,只有深深的疲倦。”
研究生畢業的小湯進入一家外資銀行營業部工作已半年有余,但日復一日繁忙而瑣碎的柜臺工作讓他情緒低落。柜臺工作挺簡單,不用多久就熟悉了,然而,讓他感到痛苦的也恰恰在于此。“我帶著雄心壯志和十足干勁來到這里,卻被安排成天重復做著枯燥的事務。可我是一個新人,上級不可能給什么機會。眼看著新的一年到來,我卻看不到自己的將來,不能抱什么希望。郁悶啊!”
“郁悶”的不只是他倆。日前,某網站進行了一項調查,這項針對IT、金融、制造業等15個行業1500余名企事業職員的調查結果令人吃驚:多達91.7%的被調查者在歲末年初之際“感到焦慮”。
在這些“焦慮者”里,28.4%的人認為“自己在過去的一年里碌碌無為”,26.7%的人表示“上一年的計劃目標沒有實現”,17.1%的人“在上一年里工作不順”,而14.5%的人開始為自己見長的年齡擔憂。
誰動了我的情緒?
元旦剛過,外企員工小莉因為一份“年終總結”而要求住院,不想上班,不想見家人和同事。她說:“我上年的任務完成得不夠出色,年終總結很可能會挨部門經理批評。一連幾夜睡不好,第二天頭昏腦脹,腰酸背疼。”
歲末年關,單位開始進行各類總結、評優、應酬、人事變動,“年關綜合癥”也隨之悄然襲來。不少職場人士感到無聊、無助,較多地出現煩躁、焦慮、多夢、恐慌、脾氣火爆,部分人甚至出現注意力無法集中、腸胃不適、頭痛、失眠等一系列“亞健康”癥狀。這些人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活得真累”,或者“活得真沒勁”。
打量“年關綜合癥”,可以發現以下幾種情緒:
情緒之一:疲勞崩潰。常用語:“這么多活,煩死了!”、“真想辭職不干了!”
一些職場人士忙碌了一年,身體就像一直繃在弦上的箭,到了年關,潛意識產生一種松懈心理,此時如果還有忙不完的工作任務,就越發難以承受。
年關出現的“倦怠分子”,以教師、醫生、律師、警察、公務員等職業的人較為常見,尤以女性居多。最普遍的反應就是做什么都煩,每天都無精打采,郁悶、失落,總想大哭或者摔東西,就沒一件順心事。
情緒之二:無心工作。常用語:“新年來了,春節快到了,一年到頭,什么時候才能放假啊?”
癥狀表現為:心情浮躁,什么事都做不下去,精力不集中、坐立不安,反應遲鈍,特別容易走神。
情緒之三:焦慮迷茫。常用語:“唉……”
不少人回顧一年來的工作時,一聲長嘆、一臉惆悵,仿佛什么成就都沒有,荒廢了時間,提及自己來年的前途,更是沒來由地“心慌慌”。這類人群以從事銷售、IT業的職員居多,且以職場新人尤甚。他們經常“瞎琢磨”:“明年晉級有戲嗎?那么多人都走了,是不是我也該辭職?”
心理專家分析說,中國人素有“年終算賬”的習慣,“過年”也因此成為“過關”。重壓之下,那些面臨考核的上班族較易產生恐慌或無所適從的情緒,例如因跳槽、換崗導致不適應,因收入不高、過年拮據而自責恐慌等等。這一心理不加以疏導,還可能引致其他生理疾患。
為何“最近比較煩”?
把脈“年關綜合癥”,人們注意到各式各樣的“病因”:因加班加點而疲倦;因上年計劃未完成而恐慌;因競爭壓力而焦慮;因公司裁員而心神不寧;因公司和個人前途而憂慮;因被提拔到新崗位而無所適從;因“是不是該跳槽”而煩惱……
人在職場,年關之際為何比較煩?
有分析認為,新年到來,春節進入倒計時,喜氣洋洋的氣氛漸濃,而這一氛圍更易引發職場人士的心理落差。如同聚會能讓孤獨的人感到更孤獨一樣,在“本該很快樂”的日子里,種種令人不快的事情被突然放大,在種種困乏不安情緒的疊加之下,焦慮感不斷升級。
同時,在多數人的認識中,新年意味著辭舊迎新。一些感到前一年工作不理想的人,或者還沒來得及規劃未來的人,就更容易在這個時候對未來感到迷茫,會為時間過得太快而惆悵,會對自己的停滯不前感到失望。
除了“年味”的影響,專家指出,“年關綜合癥”的根源,還在于社會觀念壓力和制度缺失。
一方面,白領等職場人士受到社會觀念的壓力要大于富豪或者“低保戶”,而這導致職場人士對職業規劃和人生目標的理解產生偏差。網站調查顯示,“一年碌碌無為”和“目標沒有實現”成為半數以上受訪者焦慮的主因,但復旦大學社會學教授于海認為,實際情況是,多數職場人士并非“能力不足”或是“缺乏職業進取心”,而是一直“忙著回答社會觀念的要求”,逐漸加重了焦慮感。
于海認為,“成功”在當前社會觀念中已經有了“量化指標”,例如住房面積大小,很多明明只需要100平方米房子的企業中層管理者,卻要為供得起150平方米以上的房子而努力。“相當一部分職場人士不是為了提高自己而打拼,而是迫于社會對他的要求不得不拉緊自己的神經。”
另一方面,專家認為,三大制度的缺失也需要引起關注和思考:
一是就業壓力,這一壓力正從“職前”轉到“職中”,不只是求職者,就連身在職場的人也或多或少地感到不安;
二是戶籍、人事等方面的制度障礙。于海認為,這些障礙阻礙了職場人士的流動,影響了他們追求更高的收入和社會地位,公正、合理、開放的現代化社會流動格局尚未形成,使他們缺乏歸屬感,容易產生不安和功利心理;
三是分配制度的弊端。浙江大學社會學教授馮鋼指出,大多數職場人士不屬于高收入與低收入范疇,既不是國民收入一次分配的得益者,又不是二次分配的受益人。與此同時,收入水平的差異又非常明顯,同樣的空中乘務工作,以色列航空公司的月薪為8萬元,而一些國內航空公司的月薪卻只有8000元,這讓不少人感到不公。“這種差異感并非來自于能力差異,而是來自于機會不均和現實之困。隨著一些城市里外資企業的增多,集體焦慮感呈上升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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