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居》是指向現實的一根刺,揭示出“房子對于一代人情感價值系統無情有恨的摧毀。”
隨著電視劇的熱播,《蝸居》成為眾多網絡論壇討論區的熱門話題。《蝸居》為什么這樣火?
作家肖復興撰文稱,《蝸居》是指向現實的一根刺,揭示出“房子對于一代人情感價值系統無情有恨的摧毀”。電視劇里來自內陸小城的郭海萍、郭海藻姐妹,考上了沿海大都市“江州”的重點大學,畢業后夢想在此地買房扎根。海萍夫婦5年來租住在一間10來平方米大小的房子里,女兒意外降生,房子問題變得迫切,但房價日日攀高,他們的薪水卻并不見漲。為湊首付,海萍提出向雙方父母借錢,丈夫難以啟齒,無奈之下借了高利貸,引發婚姻危機。房價的壓迫,導致夫妻間為一塊錢都大起爭執。
房子,幸福的代價
騰訊網發起了一項“幸福與房子關聯”的投票,吸引了36萬名網友,結果顯示,八成人認為幸福與房子有關,其中69.9%的人認為幸福的家庭一定該有一套房。
世紀佳緣婚戀網站負責人龔海燕告訴記者,盡管在該網登記的女性征婚者,只有37%明確提出“有房”是她們尋找結婚對象的必要條件,但在實際的服務中,她發現介意對方有沒有房產的女性比例遠遠高過這個數值。“有些人擔心將房子作為條件列在自己的內心獨白里,會引起男性的反感,但其實她們對這一點非常看重。如果90%的年輕人都有信心能夠買得起房子,那么情況會大不一樣,正是因為現實是只有10%的人買得起房,房子才會被看做一個人能力、素養的重要考量標準,其實這中間并沒有必然關聯,很多人的房子也是父母掏錢買的。”
無奈做蟻族
以往在電視劇中出現的“重點大學畢業生”形象,往往是意氣風發、職場得意,比如《我的青春誰做主》里的趙青楚、高齊。而《蝸居》里海萍夫婦卻是經濟困窘、前途茫然,所學專業在現實中無法對口,為尋找立錐之地不得不削尖腦袋。
對外經貿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的青年教師廉思及他的團隊,歷時兩年,對北京市唐家嶺、小月河、馬連洼等多個大學畢業生聚居村進行了調研,提出了“蟻族”的概念,比喻高校畢業生低收入聚居群體。僅北京地區保守估計就有10萬以上的“蟻族”,他們受過高等教育,畢業后月收入平均為1956元,面對北京高昂的房租,只能選擇居住在城鄉結合部的聚居村,有時一個十幾平方米的宿舍里同時居住四個男人和一對情侶。某種程度上,《蝸居》里的海萍像是蟻族的代言。
廉思告訴記者,大學畢業生低收入群體大部分來自農村、縣城,是名副其實的“窮二代”,他們勤奮苦讀考上大學,背負著家庭很高的期望,但是目睹同學中的“富二代”、“官二代”畢業后輕易獲得好職位,買房買車,自己卻從村到村(農村到聚居村),求職艱難,“他們對貧富差距、社會不公的感受是跟其他群體不一樣的”。北京大學社會學系教授夏學鑾則說:“社會心理學認為,當一個人實際得到的遠低于其期待得到的時候,就會產生強烈的相對剝奪感。大學生社會地位和經濟地位的降低,使大學生這個群體普遍產生了程度不同的相對剝奪感。相對剝奪感與絕對剝奪感一樣,也會使人產生挫折與憤怒。在一定的環境暗示下,有些人會把這種挫折、憤怒轉變成侵犯,直接沖擊社會的和諧與穩定。”
廉思還表達了對當代青年價值觀的困惑:“蟻族們有夢想,他們為自己的夢想奮斗打拼,只是這些夢想的表述形式可能是:五年內有房有車。有人批評說這一代青年太物質,可是這樣的價值觀卻是現實真真切切教給他們的。教育在現實面前不堪一擊。”
1980年,改革開放之初,《中國青年》曾刊登一篇署名潘曉的讀者來信《人生的路呵,怎么越走越窄》,引發了一場有關社會倫理與人生觀的全國性討論。廉思驚訝地發現,在他與蟻族的接觸里,這些出生于1980年后、成長于中國經濟高速增長時期的青年人,很多也不約而同發出了相似的感慨:人生的路,為何越走越窄?(摘自2009年11月30日《時代周報》喻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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