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投資額預估高達148億元人民幣、高度632米的“上海中心”大廈日前正式破土動工,建成后將有望成為新的“中國第一高樓”。然而,在我們自豪感油然而生的同時,不能不產生些許憂慮:許多城市如上海一樣,對建摩天大樓的熱度有增無減。看來,對城市暗戰“第一高樓”之風,確實應該剎一剎了。
近年來,各個城市爭建“第一高樓”方興未艾:除上海492米高的環球金融中心和在建的632米“上海中心”大廈外,出于對古都風貌的保護、始終對建筑高度加以限制的首都北京,國貿大廈三期以330米封頂超越銀泰大廈成為“北京第一高樓”;天津市的津塔高336.9米;重慶“嘉陵帆影·國際經貿中心”已破土動工,其塔樓高度將超過455米,穩坐“西部第一高樓”寶座;正在建設中的廣州新電視塔將以610米高度成為“中國第一高塔”,廣州國際金融中心(即西塔)將以432米的高度成為廣州第一高樓;南京紫峰大廈以450米高度,成為“江蘇第一高樓”;杭州在建的“杭州國際辦公中心”,以300米的高度成為“浙江第一高樓”;鄭州會展賓館高280米……而“東北第一高”、“華中第一高”、“中原第一高”、“西南第一高”、“華北第一高”等建筑名詞,也頻頻閃現在各大媒體的報道中。就連二線城市也在編織著高度夢想。如,廣西柳州市宣布建的303米“西南第一高樓”,已使廣西首府南寧276米的“地王國際商會中心”稍顯遜色。
能夠建設可以與西方發達國家媲美的摩天大樓,說明經歷了30年改革開放的中國,經濟實力得到了迅速提升,也證明了我國建筑科技確實前進了一大步。但各地用爭相往摩天大樓上砸錢為自己爭一席之地,似乎已經被賦予了代言所在城市經濟奇跡的“標識功能”,其背后隱藏的無疑是病態心理和政績沖動。這其中,除以賺錢為唯一選項的開發商之外,政府官員理所當然地擔綱了實踐城市野心的重任,在長官意志和政績觀念下,為城市“增光添彩”、代表了城市經濟實力者除了高樓,似乎別無其他,“用高度說話”成為了建樓的首要標準。摩天大樓固然看起來養眼,也能滿足官員和市民自豪感或曰虛榮心理,但不容忽視的是帶來的負面效應。
建設一座摩天大樓,動輒投資幾十億、近百億,甚至超百億,究竟帶來的效益如何?何時能收回成本并開始盈利?這些,本應該經過科學、嚴謹的論證。可專家測算,300米以上的超高建筑,其象征意義遠遠大于其在功能上的需求和經濟效益的平衡。現實的情況是,高昂的成本和運營費用,使許多摩天大樓已難以為繼。原“中原第一高樓”——鄭州裕達國貿以2.73億出讓竟無人問津,佛山市52層高的國際商業中心因建設中途資金告罄拍賣時標價2億元都無人注目,評估價值26億元的廣東國際大廈起拍價16億元竟無人應聲……更多的高樓要么在建設途中成為“爛尾”,要么在大規模閑置和低出租率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總投資50億、420米高的上海金茂大廈為例,每天開門的維護費用就高達100萬元人民幣。
安全問題是摩天大樓的另一個隱憂。對于超高建筑來說,突發事件造成的“殺傷力”遠遠高于一般建筑。2001年,紐約世貿中心發生的震驚世界的“9·11事件”,近1萬人花了9個小時才將樓內辦公的10萬人營救出來。今年11月30日,上海昆明路江浦路口在建的尚凱商務大廈突然起火,大火從5層狂燒至20層,消防車趕到現場后熏因樓層太高,消防水槍竟無法控制高層火勢。上海金茂大廈也曾做過試驗,請一群身強力壯的消防隊員從85層樓往下跑,結果,最快跑出大廈的一個隊員也花了35分鐘。一旦發生火災,對于被大火圍困的人來說,35分鐘將意味著一個可悲的后果。
摩天大樓隱性危害也在暗中滋生。比如,地面沉降,這直接導致了摩天高樓的廣受詬病。據媒體公開報道,上海浦東區陸地面積下沉現象日益嚴重,陸家嘴金融區地面已平均下沉3厘米;金茂大廈附近更下沉達6.3厘米……在中國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總規劃師楊保軍看來,中國很多城市造摩天大樓,雖然硬件上沒有問題,但在軟件上卻不一定能跟上。在關涉更為深遠的生態保護、科學規劃上,一幢摩天大樓背后潛藏的問題也遠遠未有窮期。
美國芝加哥高樓和城市生活環境委員會負責人安東尼·伍德說:“發展中國家希望通過超級摩天大樓,使得它們能夠在地圖上崛起。它們希望向發達國家顯示它們已經趕上來了,它們現在也同樣擁有修建摩天大樓的財力和技術。”這段不無刻薄的話,應該引起決策者們深思。而我們更期待的,則是剎住這股爭建“第一高樓”之風。(侯文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