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等國債務危機有愈演愈烈之勢。冰凍三只非一日之寒。從根本上講,歐洲債務危機是自身長期積累的結構性矛盾的一次集中釋放,是由外部危機和長期內部失衡的累積、財政貨幣政策二元性矛盾以及東西歐債務鏈引發的危機。
希臘債務危機引爆歐洲“債務炸彈”。2009年希臘政府赤字占GDP比例超過13%,愛爾蘭2009年政府赤字占GDP比例約為10.75%,西班牙2009年政府赤字占GDP比例也超10%,位居歐元區赤字前三位。根據歐盟委員會的預測,到2011年,葡萄牙公共債務在該國GDP總額中所占比例將從去年的77%上升至91%,希臘公共債務所占比例將從113%上升至135%,西班牙則將從54%上升至74%。
從目前來看,三國赤字危機似乎有向整個歐元區蔓延之勢。不僅是希臘、西班牙、葡萄牙和愛爾蘭等幾國財政赤字嚴重,財政狀況相對較好的歐元區前兩大經濟體德國和法國2009財年的財政赤字占GDP的比重也分別高達5.5%和8.2%,遠超《穩定與增長條約》規定的3%的上限,歐洲系統性債務危機恐一觸即發。
內部經濟結構長期發展失衡
歐債務危機根源在于宏觀結構發展失衡。事實上,歐元啟動10年以來,歐元區各國政府在經濟政策上并沒有走向一致,歐元區各國競爭力差距不斷增大(歐盟委員會主要根據歐元區各國價格和成本的差距以及貿易收支狀況來判斷各國競爭力的)。根據歐盟委員會最新報告,德國是歐元區幾個大國中唯一競爭力出現上升的國家,與之相比,包括歐元區三個大國法國、意大利和西班牙以及希臘和葡萄牙卻出現了競爭力大幅下降和貿易赤字嚴重惡化。根據歐盟委員會估計,希臘經常帳赤字去年要占到GDP總額的8.8%,西班牙和葡萄牙的這項比率分別為5.4%和10.2%;但德國有著相當于GDP總額4%的經常帳盈余,盧森堡盈余比率則高達11.6%。特別是自歐元區成立伊始便開始實行較低利率政策,這使希臘等國能夠享受低廉借貸成本以維持經濟增長,從而掩蓋了其生產率低但勞動成本高等結構性問題。相關數據顯示,希臘、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實際有效匯率被高估超過10%。歐元區內部各國競爭力的差異和和宏觀失衡對歐元區的長期穩定提出極其嚴峻的挑戰。
分散“財政”與統一“貨幣”的二元矛盾
歐元區財政赤字問題由來已久,也凸顯了歐元區財政貨幣政策二元性的深層次矛盾。分散的財政政策和統一的貨幣政策的矛盾是歐元區特有的政策二元性矛盾,盡管有學者提出在長期內建立財政聯盟或者建立一體化財政。但若要建立更大規模的統一財政預算,勢必更進一步剝奪各成員國的財權,從主權國家的角度來說,財政政策的自主權對其管理和調節經濟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而統一的財權也無法滿足各成員國之間差異的需求。各國不可能放松自己的財權。
此外,在宏觀層面上,歐元區成員國財政政策的溢出效應干擾了統一貨幣政策的運作。在貨幣聯盟條件下,一直以來各成員國都有一種內在的財政赤字擴大的傾向。因為,成員國財政赤字的加大可以刺激本國經濟增長,增加就業。這既有利于政府征得民眾意愿,同時又可以把通貨膨脹的責任歸于歐洲央行。這就使財政赤字的擴大對各國更具有誘惑力。雖然《穩定與增長公約》對成員國的財政赤字做出不得超過其國內生產總值3%的限制,并規定如果每超過這一標準的一個百分點,就要向歐洲中央銀行繳納相當于該國國內生產總值的0.25%的無息“穩定存款”。如果兩年內財政赤字仍不達標,則將存款變為罰款。可一旦成員國的財政赤字超過了“可維持”的限度,就會使聯盟內利率上升。而且,財政政策的溢出效應會使一些國家將財政赤字的代價轉移到其它國家,當負面溢出效應波及到整個歐元區時,有可能引發各國之間的赤字大戰,導致一些國家不堪重負退出歐元區。因此,在統一貨幣政策的前提下,由于財政政策擴張有很大的溢出效應,成員國財政政策的獨立性從長期來看有無效趨勢。
“東借西債”:東西歐的債務鏈
從一定程度上講西歐債務危機也受前期東歐債務危機所累。多年來,東西歐一直存在著極強的債務鏈關系。上世紀90年代,德法等西歐國家人口結構老齡化,實體經濟進入后工業化階段,資產報酬率的降低,在社會結構和資本需求上,與東歐國家資源、勞動力豐富、價格低廉,而資本短缺形成了互補。具有高報酬率的東歐新興市場成為日具吸引力的投資洼地,資本高回報率為進入后工業化的西歐提供持續發展的內在動力,西歐的資本也極大推動了東歐經濟的繁榮。但金融危機的爆發徹底打破了東歐與西歐的經濟關系,資產大幅縮水的西歐銀行紛紛收緊銀根,對包括東歐在內的信貸驟然減少,復蘇乏力的西歐國家越來越難以振興經濟并承擔債務,被一體化勢頭所掩蓋的深層問題充分暴露出來。看來,如果不解決歐元區的結構性矛盾,危機不可能根本化解,歐元區是否會因內在的制度性缺陷而走向“分崩”也未可知。(張茉楠 國家信息中心經濟預測部世界經濟研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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