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困不可怕,可怕的是對貧困的歧視,而且難以通過自身努力找到向上的通道;沒背景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因此而遭白眼,并屢屢失去公平分配資源的機會。一個人如果長期處在受歧視、機會總比別人少的環境中,怎能不出現一定程度的心理問題?
連續相關的幾條新聞,都不得不讓我把目光專注于我們的心靈。
7月16日《時代周報》報道了北大墜樓碩士賈昊在生命最后6天屢遭挫折喪失自信的悲劇;而此前幾天,北京科技大學學生黎立在校內銀行搶劫了十萬塊錢。7月15日央視《新聞會客廳》邀請黎的兩名同學和一位教授做了一檔節目。黎立的同學透露,原本善良、內向的黎立去搶劫有貧困的因素,但絕非僅僅是為了錢,他在母校讀了6年仍沒能畢業。
央視節目的題目就是“關注大學生心理健康”。誠然,并非任何人在物質上都很富足,誰都可能在生活中遭遇挫折,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會因此而去搶劫、報復乃至輕生。初看上去,當事人心理“有問題”的嫌疑往往難以洗刷干凈。但新聞中,認識賈昊兩年、最后6天一直陪伴他的劉揚就很困惑,“他(賈昊)之前這么快樂、這么陽光、這么幽默的一個人,那么有內心力量,他肯定能自我調節的啊。”在劉揚心目中,賈昊并不封閉,“特別能說,說話神采飛揚的,而且他聲音特別動聽,特別有磁性”。不過,劉揚也承認,在最后的日子里,賈昊反反復復提到的一句話是“我現在一點心力都沒有”。
從新聞中看,賈昊報考博士被拒絕,幾個工作機會,盡管他“考試成績優異、實習表現也受到了中層領導的認可,卻總是在校領導層被‘奇怪’地刷掉”……沒法知道哪個原因是最后那根稻草,但匯集在一起,悲劇就產生了。
毫無疑問,黎立和賈昊這兩個考上名牌大學、曾經十分努力的人,本應代表底層一種奮發的力量。但勵志佳話沒能續寫,悲劇自然有其個人因素,可社會的反省也切不可少。如果黎立孤立無援的處境能得到學校乃至更多同學的同情,如果賈昊抓到那么多被“奇怪刷掉”的工作機會中的一個……這些假設對當事人來說已經意義不大,但它可以給社會的反省和糾偏指引一個方向。
生而為人,不能選擇父母和家庭,如果先天就背負生活重累,就沒有任何背景可以炫耀,但這在正常社會里并不特別讓人焦慮。貧困不可怕,可怕的是對貧困的歧視,而且難以通過自身努力找到向上的通道;沒背景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因此而遭白眼,并屢屢失去公平分配資源的機會。一個人如果長期處在受歧視、機會總比別人少的環境中,怎能不出現一定程度的心理問題?
一個所有要素都向公眾平等開放的社會,才是真正的開放社會;只有在開放的社會里,才會有開放的心靈。7月15日的《廣州日報》對高中生棄考現象進行了調查,文中引用了中國社科院的一個結論:農村孩子改變現狀越來越困難。你難道能說,“越來越困難”的背后,都是農村孩子個人努力不夠的結果?很多事件、種種跡象都在警示我們:建成一個開放社會還任重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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