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惠州打工的四川農民張正國,最近拿到了他的新身份證,成為廣東實施鼓勵優秀農民工落戶政策后,據此落戶惠州的第一人。然而到目前為止,除了張正國,還沒有其他優秀農民工自愿申報落戶。
在取消戶籍制度的呼聲日益高漲的情況下,農民工為什么“不愿”落戶城市?
在記者的走訪下,一個個農民工的故事展現了出來,而這些具體的顧慮與考量,無疑應該得到決策者的重視。
割舍不了土地的農民工
“沒有地,戶口有什么用?”
惠州市勞動和社會保障局就業中心李主任介紹,在廣東省人民政府下發了《關于做好優秀農民工入戶城鎮工作的意見》后,惠州市政府專門為優秀農民工準備60個入戶名額,其中本省30個,外省30個。
然而讓他們“大跌眼鏡”的是,本省優秀農民工“打死”都不肯入戶。外省的,動員來動員去只有幾個人動了心,都是出于小孩讀書的考慮。
他們為什么對落戶城鎮不感興趣呢?
同樣符合條件的李玉平說出了很多人的心聲:“誰不喜歡城市呀,但舍不得老家的地,沒有地,戶口有什么用?”
從河南新鄉農村來惠州打工13年的李玉平夫妻倆,一直租房住。去年,李玉平被評為優秀農民工,可以落戶,但他們想來想去,還是沒把戶口遷到惠州,因為成為城鎮人就意味著土地沒了。
“老家還有8畝地,老人在家種地,如果戶口遷走,地就要被收回了。”李玉平算了筆賬:每畝地至少收350公斤小麥,現在收購價是每公斤1.6元,8畝小麥能賣4480元,莊稼一年兩熟,再加上8畝地一年的分紅1600元,種地的收益每年超過1萬元。
“這筆錢足夠老人在農村生活了。”
其實,戶口不在惠州,對李玉平一家的生活還是有很大影響的,最直接的就是孩子上學。
他15歲的兒子現在上初中,上小學時交了5000元擇校費,小升初又交了一萬,上高中肯定還要擇校,而且中考、高考都必須回老家考試。
盡管如此,李玉平還是寧愿把戶口留在老家,因為“只要農村有塊地,就還有退路”。
他們仍然說起現實的苦惱,孩子的學費太貴,如果實在撐不下去孩子還是要回去上學,但孩子卻適應了廣東的教育,回鄉下讀書教學質量差,孩子無法接受。
廣州大學社會發展研究院副院長謝建社教授認為,“舍不得土地”,其實是現在的農民感受到了城鄉利益格局的巨大變化———
一方面,隨著三農政策全面推行,農民得到的實惠日益增多,他們看到了在農村發展、致富的前景;
另一方面,計劃經濟時期遺留下來的城市統分統包的政策“紅利”日漸消減,而城市生存壓力又在不斷增加,這就使那些有資格進城落戶的農民不愿意或者不敢提出申請。
另外,他認為雖然戶籍堅冰正逐漸消融,但農民工群體的職業具有不穩定性,如果“轉戰”其他城市,永久居住權就失去了意義,為此放棄土地收益,顯然不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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