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童工們最開心的時刻就是在一起聊天。
童工們在車間里工作。
沒有鋪棉絮的床成了童工們眼中最溫暖、舒服的地方。
東莞涼山童工的悲慘生活:漂亮女孩易遭強奸
●在沒工做的日子,他們只能從工頭處得到10元/天的生活費
●饑餓和暴力讓他們向往工廠生活,雖然只有3元/小時的工資
這些童工中有不少人最初懷著對城市的無限期望(甚至是帶著他們家人的期望)離開家鄉的,但事實上,從他們踏出家門的那一刻起,他們便開始了悲苦的生涯。
為了節約成本,在等工的日子里,工頭每天只給他們10元生活費,除去房租,他們能夠用來維持溫飽的就只剩下5元;為了達到利益的最大化,在用工的時候,工頭每天強迫他們工作12到15個小時。
弱小的身板在苦苦支撐,有些童工想要逃跑,但前路已被工頭封死。利益的驅動下,工頭們甚至用死亡進行威脅,告誡他們逃跑就要付出代價。
過了好幾天餓得受不了了,才能吃得上一頓米飯。
現在都下午2點半了,我們一點飯也沒有吃,餓死了。
我不是自愿的,被強奸了2次。
很累,我想回家,我們這些小孩都想回家了,但是沒車費。
如果想脫離控制,或者回家的話,那就是死路一條。
幾天才能吃頓飽飯
他(童工)吐了吐舌頭,在口袋里掏了掏,發現只有幾毛錢,只好繼續死盯著餅干……
一名身高一米二左右的小男孩提著個塑料袋,用手摸著肚子,踮著腳在人群外觀望工廠挑人。少頃,他轉身進入旁邊一家小賣部,在一堆餅干前徘徊。“肚子很餓,中午沒吃飯。”他吐了吐舌頭,在口袋里掏了掏,發現只有幾毛錢,只好繼續死盯著餅干……
這是4月5日,記者在石排綜合市場附近看到的一幕。童工們說,他們賺到的工錢都被工頭號稱寄回家了,身上沒有任何積蓄。在等工的日子里,工頭每天只給他們10塊錢生活費,除去房租,他們剩下的5塊錢根本不夠吃飯。市場附近有幾家小餐館,餐館里最便宜的菜也要6塊錢。于是,童工們只好整天買饅頭度日,“過了好幾天餓得受不了了,才能吃得上一頓米飯。”
兩天后,記者再次見到這位小男孩時,他已經餓得有氣無力,說兩天沒吃飯了。小男孩自稱年僅12歲,已出來打工一年。他身邊的幾個朋友也大多是這個長身體的年齡。“現在都下午2點半了,我們一點飯也沒有吃,餓死了。”幾個童工紛紛抱怨,但工頭出現時,他們都安靜下來。
記者找了個借口,帶著他們到附近的小餐館吃飯。他們大口大口地嚼著土豆片,一臉的幸福。有個童工突然蹦出句,“東莞的飯菜比家里面的好吃多了!”“是啊,是啊。”其他人跟著附和。
漂亮女孩易遭強奸
“我(童工帶頭人)也強奸過這些女孩子,一般玩的都是15、16歲的小女孩,很漂亮的呢。”
這些童工大多住在石排市場周邊的出租屋或者小旅社。飯后,他們把記者帶到了住處。穿過昏暗的、散滿煙頭和啤酒瓶的過道,迎面而來的是一股惡臭,伴有陣陣發霉的味道。房間大概不到十平方米,一張一米多寬的破床就占了大半空間,里面陰暗潮濕。童工們說,沒找到工作時,所有人都住這樣的地方,工頭跟房東都很熟了,資金周轉不過來時,直接登記一個名字就可以住進去。
正說著話,隔壁房間突然傳來幽怨的吉他聲,間或夾雜著幾聲吼叫。“又有人想家了。”名叫羅小平的12歲童工說。而為了報答記者的一頓飯,他們竟提出要幫記者找幾個漂亮女孩玩玩。
他們這一群人中的小帶頭人,名叫阿火,他12歲出來打工,在東莞整整干了9年,目前主要幫工頭做類似打手的工作。由于在他10歲的堂弟阿末餓得受不了的時候,記者曾帶他們去吃飯,他對記者心存感激。據阿火介紹,稍微漂亮點的女孩,工頭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強奸她們,“我也強奸過這些女孩子,一般玩的都是15、16歲的小女孩,很漂亮的呢。”阿火還稱,有少數漂亮點的女孩子在老大的誘惑下吸毒,最后被帶進娛樂場所。
過了一會,幾個童工又找到記者說,“已經給你找了2個女孩,很漂亮的。”他們把記者推進一間狹小的出租屋,一個女孩子正睡眼朦朧地躺在床上。看見這么多人闖進來,她很驚恐地坐了起來喊,“你們想干嘛?”
“上,上,不要緊。”阿火一把將記者推到床上。混亂中,不知道是誰已將房門悄悄關上。小女孩身高不到一米六,眼睛腫得老高,童工們說她經常被人搞,沒事的。稍后,又一個一米五左右的女孩被他們推了進來。“來搞這個,16歲,我們一個村子的,發根煙她抽就行。”阿火說。
小女孩接下記者的一根煙,熟練地抽了起來。“她跟老大搞過。”有人在旁邊偷偷大笑。“我不是自愿的,被強奸了2次。”小女孩辯駁。說完,她有些害羞地用被子蒙住眼睛。
逃走面臨死亡威脅
羅小平神神秘秘地將記者拉進一間房間。然后突然從床底下抽出一把西瓜刀,架在記者脖子上說,“你怕不怕?他們就是這樣對我們的。”
饑餓和暴力的生活讓童工們紛紛向往工廠內的生活,因為“在工廠能吃飽飯”。記者以招聘名義采訪時,總能碰上拉著記者衣服、苦苦哀求記者帶他們進廠的童工。
據童工馬海曲布介紹,他在工廠時,每天都要工作13到14個小時。他說,一般6點就得起床,20分鐘內吃完早飯,然后7點鐘在操場列隊集合,由各個小組的負責人點名然后進入生產車間,7點20分或者7點半正式上班,午飯和晚飯各給半個小時,最晚的時候一直工作到11點半,至少要到10點半才能下班。
10歲的阿末也稱曾在東莞東城臺榮電子廠(音)工作過兩個月,每天工作15個小時,早上8點上班,晚上12點半下班,中途沒有休息時間。“很累,我想回家,我們這些小孩都想回家了,但是沒車費。”阿末說。
事實上,就算有車費,他們也很難回得去。一位稍大點的童工告訴記者,工頭常常恐嚇他們。“如果想脫離控制,或者回家的話,那就是死路一條。”這位童工說,如果跑走,或者跑到其他工頭那里,他們連命都會丟掉,因為工頭會派人把他們殺死。
童工群體中流傳著這樣一個消息:去年年底,有個童工跑到另外一個工頭那里做事,被發現后,工頭派人將其殺死在東莞長安。工頭們也經常以這件事情教育他們,威脅他們乖乖聽話。記者無法求證這個消息的真偽,但工頭們的這種管制效果卻是明顯的,在記者接觸童工期間,只要有工頭出現,他們要不全部默不做聲,要不就是集體夸工頭的好。
童工們說,每個工頭下面都養了一些打手和監工。阿火就是這樣的角色,一位童工提醒記者,“不要跟阿火在一起,他這個人很壞的,是老大手下的‘監工’、‘打手’,經常欺負小孩。”他們說,4月13日晚上,阿火就打了一個小孩,差點還動起了砍刀。
趁阿火不在,他管轄下的12歲童工羅小平神神秘秘地將記者拉進一間房間。然后突然從床底下抽出一把西瓜刀,架在記者脖子上說,“你怕不怕?他們就是這樣對我們的。”
■思考 解救“黑色勞力”
橫跨兩省,歷時近兩周的采訪,讓人震撼,一邊是涼山當地社會經濟落后,無法解決更多就業和創造更多家庭收入,一邊是產業發達的東莞需要大量的勞動力。這本是一個不錯的上下游產業鏈條的對接,然而在利益的驅使下,勞動力的組織者們鋌而走險,過早過急地掠奪開發兒童的勞動力,而這些兒童由于在當地缺乏必要的技術學習途徑,所以只能帶著某種心甘情愿的成分,盲目南下淪為“黑色勞力”。
問題的關鍵在于讓這些兒童能在當地學習必要的勞動技能,而一旦達到法定年齡,則由合法合理的光明途徑轉換為合法的勞動力。朱曉鋒老師,涼山彝族婦女兒童發展中心的教員,他在昭覺縣竹核鄉開辦了一間“特困家庭女孩技能培訓與就業安置班”,想通過三到五個月的免費培訓,將彝族女孩們安置到大城市的合資企業合法就業。據說這個項目,現在正得到當地婦聯以及有關部門的支持。而在2008年1月14日,當地昭覺縣第十一屆人民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上,縣委領導就把防止學生流失打工寫入政府工作報告。
另一方面,東莞一直注重對非法用童工的打擊,相信他們也一定能得到解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