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團長我的團》第十一集
禪達無戰事。
閑膩了的川軍團開始了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
迷龍每天出去,去找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可每次都失望而還。
孟煩了卻每天去小醉的石屋旁,看小醉一次次送客。
沒有了“死啦死啦”、沒有了日本兵;沒有了緬甸的風雨、也沒有了行天渡口的槍聲。只有五十七歲的郝西川是高興的,因為,他的娃娃弟兄們有了可以吃飽的糧食和可以遮風避雨的屋子。
孟煩了終于敢于敲響了小醉的房門,讓小醉露出了天真快樂的笑臉。孟煩了本來是一肚子怒氣的,可從他見到小醉,就換上了一張帶著尷尬的笑臉,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的了。
孟煩了說他是順道,他掏出幾聽美國軍用罐頭遞給小醉,說他只是來給他送點吃的。小醉說他是英雄,全禪達城的人都這么說他們。她因為他是英雄而高興。她說她很高興他來看她,哥哥在的時候這里全是軍人,現在一個人也沒有了,就連石屋也很寂寞呢。
孟煩了說自己沒錢,要是有錢就都給了她。小醉說不要,說他缺什么可以到這兒來拿,只要她有,他可以隨便拿。孟煩了想起自己曾經拿過她的零錢和粉條,不禁慚愧萬分。
但小醉卻絲毫沒有怪罪他,小醉哭著說,她想死他了。孟煩了激動了,他伸出手去,要和小醉擁抱在一起,可這時候就有人敲門,有個人大聲地喊著做不做生意了,怎么還不開門。小醉說是隔壁的大爺,腦子有病還喝多了,孟煩了知道小醉的掩飾還是為了他的他很想掄起棍子沖出去掄那個人滿臉花,但他知道,他不能這么做,小醉還要生活,他不能給小醉帶來什么,因此他只能無奈。
孟煩了只能在無奈中離開小醉,剩下一張梨花一樣滿是淚痕的臉……
開飯了。
一個胖子走了進來,問有沒有人知道這里是否住著川軍團。迷龍忽然發現這個人就是在筏子上抱起了雷寶兒護著迷龍老婆過江的那個人,迷龍忽地沖上去,按倒胖子就是一頓暴打,直到胖子說不出來話,直到弟兄們攔住他,讓他往門口看。迷龍抬頭看見,雷寶兒和母親正站在門口看著他。
后來東北漢子迷龍就趴在女人的懷里失聲痛哭,他嚎著說他再也不和他的老婆孩子分開了。他給打暈了的胖子道了歉,就拉著老婆孩子進了屋。
被打的胖子本來有名子,后來因為老說自己看見過德國的克虜伯大炮,就讓川軍團的弟兄叫成了“克虜伯”。他帶著迷龍老婆和孩子,是一路要著飯走到禪達的。這一路走得艱難,他已經得了餓病,
后來雷寶兒就從屋里走了出來。郝軍醫拉住了孩子,院子里就想起了迷龍兩口子唱戲的聲音。他們情意綿綿地唱著,他們壯懷激烈地唱著,他們屋里的床響了一夜,戲也唱了一夜。氣的不辣直罵:你們辦事就辦事唄,唱他媽的戲做啥子哦!
早晨,迷龍的大戲終于結束了。他驚訝地發現弟兄們沒像往常一樣在睡懶覺。后來他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他居然驚詫萬分地問大伙為什么起這么早?結果是迷龍跪在了地上向大伙賠罪。
可是早晨的吉普車聲湮滅了迷龍的聲音,虞師的特務營全副武裝地走了進來。郝軍醫以為又是發糧食了,可卻聽到了全部帶走的聲音。
他們被不由分說地集體押上了車,離開了臨時兵營。
可憐的克虜伯,從此也成了川軍團的一員。
《我的團長我的團》第十二集
軍車駛過田野,車上的人議論紛紛。
不辣說肯定是要槍斃的。蛇屁股說要不咱們跳車吧。郝軍醫說不至于吧?迷龍確實想跳車,可他剛一站起來后面的押送車就響起了槍。迷龍后來坐下了,孟煩了說他不可能跳,因為他怕不能活著回去,他現在有了牽掛。
阿譯說也許不是槍斃我們,是……槍斃另一個人……讓我們,陪著……
于是大家想起了死啦死啦,想起了他們的團座。盡管許多天來,他們好像已經忘記了他。
其實誰都知道,他們每一個人,永遠也不會忘記了龍文章。
他們被帶到了一間破屋子里,然后副師長唐基出現了。從唐基的口氣他們聽出了是要審訊,那他們就成了證人。而這,說明他們已經一月不見的團長死啦死啦至少還活著。迷龍說,誰他娘敢說他一句壞話我就整死他,當場。
于是他們看見了被帶上軍事法庭的團長。
龍文章被人押著,沒有綁縛和手銬,他看見了自己的部下,沖他們微笑。
臨時改的公堂簡陋得可笑,法庭上坐著虞師和唐副師,還有軍部的陳大員。
于是審訊開始了。
這場審訊讓所有人知道了龍文章的過去。他父母雙亡,從前跟著父母到處流浪,父母的職業是替人降神招魂,說穿了是個巫婆神漢??伤麤]有學成,母親說他沒有魂根因此吃不了這碗飯。因此他基本上沒有籍貫,但他游歷甚廣,所以能像說母語一樣說十幾個省份的方言,他流落到寧夏的時候因為災荒而從軍,官至中尉軍需,管的是鞋墊襪子。
他去過這個國家的無數地方,親身領略了山山水水的美好,他不知道為什么沒有人站出來抗擊外來者的侵占,讓那些難以忘懷的好山好水一個個淪為哀城。他不明白為什么中國的軍人只知道敗退,于是他站出來,開始打仗。
只有虞嘯卿覺得他是一派胡言。一個軍需官,一個從未打過仗的軍需官,怎么能打如此蕩氣回腸的絕戶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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