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國內核電圈正在密切關注的一筆交易。
“圈里都知道,臺山核電站買了一家法國公司15個循環的核燃料。這在核燃料領域里算是開了一個口。”近日,一位核學會人士向《中國經營報》記者透露,“按照以前的政策,國內核電站只能購買中核集團提供的核燃料。”
據記者獲悉,在兩會召開之時,便有核工業專家提醒政府高層,要堅決制止中國的核電站與國外核燃料公司“親密接觸”,以保證我國發展核電的戰略安全。
然而,對于是否應該制止核電站購買外資公司的核原料,國家能源局始終未做定論。毫無疑問的是,當各大能源企業掘金中國的核電市場之際,核燃料的供給已經成為無法忽視的問題。
外資低調滲透
按照發改委能源局的規劃,到2020年我國核電運行裝機容量應為7000萬千瓦,目前在建3000萬千瓦。到2020年,我國將由現在的10臺核電機組增加到100臺左右的核電機組,如今中國核電站建設已經進入到快車道。
巨大的規劃背后帶來的是對核燃料供應近10倍的需求。
據記者了解,澳大利亞企業必和必拓和力拓是中核集團核燃料的海外供應商。3年前,必和必拓不惜重金買下了了鈾儲量巨大的澳大利亞“奧林匹克大壩”。他們興奮地向外界宣稱,這一項目“預計可開發400年”。
力拓亞洲區高層也曾向記者透露,力拓一直與中核集團保持著合作,力拓在澳大利亞的鈾礦山供應量有限,但是在南非的鈾礦在持續增產。由于預測到中國是未來的潛在大買家,澳大利亞和南非企業一直保持著和中國的“親密”關系。
在核燃料制備方面,法國和俄羅斯企業也已經瞄準中國市場并與臺山核電站合作,試探著中國市場。
對于外資的這種試探,在今年兩會期間,工程院院士陳念念已經指出,我國核燃料產業整體還處于初級階段,在5個核大國中生產能力僅占3%至5%,各段的技術發展也很不均衡。
“如果像核電技術一樣開放國內核燃料的供應市場,國外供應商很有可能先低價傾銷,擠垮國內產業,然后大幅提價,賺取高額利潤,這對我國核電產業發展將會產生重大打擊。”陳院士說。
核電大規劃帶來巨大的鈾供應缺口
發改委的猶豫其實與中國核燃料的現狀密切相關。
“探討核燃料的供給,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有消息稱,中國目前每年消耗約2千噸鈾,用于發展核電。”上述核學會人士透露,中國目前的核燃料制備能力尚待提高。
在業界人士看來,中國核燃料循環系統以及相關的制備能力也相對薄弱。如在核燃料進入反應堆前的制備和在反應堆中的裂變及以后處理的整個過程中,“中國只在核燃料循環的相關元件制造上實現了自主生產。”核學會人士透露,“在核原料開采、制備和后處理上,都存在著明顯不足。”
“為了便于購買鈾資源的談判,企業公開的口徑是,核燃料近期有能力自給,中期有保障,長期有潛力。”一位核電企業人士向記者透露。
“中國目前已經在勘探方面下了很大力氣。過去的鈾礦都是蘇聯專家找到的地表500米以下左右的鈾礦,但是鈾礦主要成礦區是在地表500米下至1000米的區域,在鈾資源供給方面,中國確實有很大的潛力。”然而該人士認為,最關鍵的問題在于,即便找到一個新的鈾礦,從勘探到開發還需要十幾年的時間。
顯然,對于國內核電站購買外資的核原料該如何表態,能源局需要慎重。
“能源局對在建的核電站購買國外核燃料問題上態度曖昧,因為能源局也想看看局面的發展會如何,所以沒有急于表態。”在與發改委相關部門接觸后,前述核學會人士向記者透露了這一情況。
巨頭爭搶核原料供應權
“核燃料有軍用和民用兩種功能,中國必須要自己把控。”一位兩院院士堅定地向記者表示,“國家的規定很明確,要堅決執行。”該人士認為,臺山核電站與法國公司的合作,必須予以制止。
由于歷史和戰略安全的原因,中核集團一直控制著中國的核燃料供應。
“但是,僅就中核集團一家力量很難滿足中國核電建設的發展,中核集團的技術和投入都很有限。”知情人士向記者透露,幾大國內核電巨頭正在期待進入這一領域,分得杯羹。
據記者了解,剛成立近3年的國家核電技術公司(簡稱“國核技”)也有意朝此方向發展。“中國要建設獨立、完整的核燃料循環體系。”國核技董事長王炳華多次建議政府高層。
“中核、中廣核以及國核技三大核電企業之間,彼此互相挖墻腳,人才競爭非常激烈,因此中核集團的研發能力也被削弱。”該院士稱。
而中廣核的優勢在于,“由于是在廣東、深圳成長起來,中廣核機制比較靈活,有輕裝快跑的優勢。”從法國購進核燃料的臺山核電站便隸屬于中廣核。
“曾有人提出,要建立一個統一的核燃料集團,未來的核燃料循環領域規模大、產值大,不亞于一個石油企業。幾個核電技術公司都對這一領域虎視眈眈。”一位國核技人士告訴記者,目前這一建議尚未有下文。
中國核學會人士認為,“在核燃料循環領域,一家企業很難滿足現在的需求,適當引入國內競爭者,限制國外競爭者,改變現有的機制,才能促進核電的健康發展,實現我國的核電發展規劃。”(索寒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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