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被視為上海“后花園”的蘇州、杭州等一批長三角城市,近年出現規模擴張、產業提升和功能強化的新圖景,正在打破長三角地區數十年來上海“一城獨大”的格局。于是,這個被認為是“世界第六大都市圈”的城市群,日益凸現城際間你追我趕的競合態勢,“后花園”的概念逐漸淡出。
誰成了誰的“后花園”?
十多年前,蘇州、昆山有一個夢:成為“大上海后花園”。當時,蘇州的制造業還遠不成氣候,能令人目眩神迷的只有吳越的山水園林。蘇州、昆山要做上海后花園、休歇地,乃是地理意義上的天作之合。
事易時移,蘇州、昆山沒有沉醉在“后花園”的迷夢里,而是千方百計地招商引資,將各自打造成長三角乃至世界知名的制造業基地。
每逢周末,大同電子(蘇州)公司的吳經理總要去上海溜達,到華亭伊勢丹購物,去新天地喝茶,到虹橋打高爾夫,或者待在衡山路泡吧。他所在的公司,每周至少要安排一輛大巴,送員工們到上海過雙休日。不知道有多少蘇南人像吳經理一樣,把上海當成了后花園、休閑地。一到節假日,大小車隊摩肩接踵地駛上滬寧高速公路,人們前往上海消費娛樂,卸去一周的疲憊。
另一番景象是,一百多年來,蘇州向是無數上海人的“人生后花園”——墓地所在。由于自身工業發展,蘇州市土地日顯金貴,無法再開山采石,修造墓地了。據悉,蘇州將出臺規定禁止“墓穴經濟”。這預示著蘇州作為上海“人生后花園”的歷史也行將終結。
誰成了誰的后花園?這問題也許沒有答案。至少蘇州、昆山對再談“后花園”已不感興趣。記者在江蘇采訪時感到,蘇南更多的是認同上海作為長三角“龍頭”的地位,在上海這棵“大樹底下種好自己的碧螺春”;至于要將自己當作豪門大宅的“后花園”,則未必不是妄自菲薄。在杭州,官員們總不忘一句警語:“再這樣下去,就真的要成為人家的‘后花園’了!”將成為“后花園”視作警醒,凸現的是相互爭鋒、不甘人后的發展進取心態。浙江的雄心是接軌上海,打造長三角的“金南翼”。有趣的是,從生活、服務、乃至醫療、教育的角度來看,上海倒不避諱“后花園”的地位。最近,上海在郊區的一城九鎮打造富于歐陸情調的新江南小鎮,想的就是國際資本在長三角腹地大規模布局之后,上海郊區的花園式“西洋小鎮”能發揮“國際社區”功能,讓海內外投資者把這里當成他們心中的家園。
“后花園”淡出長三角
循名責實,對“后花園”這一概念10年前后不同的看法,本質是城市實力對比關系的變化。
如今,長三角經濟早已不是上海“一枝獨秀”。而出現了一個龐大的經濟巨人群:包括上海,蘇州、杭州、無錫、寧波、南京等5個年國內生產總值在1000億元以上的“巨人群”,以及紹興、南通、常州、嘉興、鎮江等5個年國內生產總值在500億元以上的“小巨人”。2002年,上海市的國內生產總值位居全國大中城市第一,而杭州、蘇州、無錫均名列前10位。最近,上海市政協所作的一份調研顯示,長三角各城市間發展水平已無懸殊落差。近年來,上海周邊地區接受國際輻射的力度在增強,而接受上海輻射的力度在削弱。上海與周邊城市間的產業梯度正在逐漸弱化。專家們據此認為,基于長三角各城市先發效應和后發效應的雙重作用,以往形成的發展水平的落差已明顯縮小,而各城市以自我為中心的發展態勢有所顯現。
實力決定身份,“后花園”的淡出是長三角城市發展的歷史進步。
“后花園”不過是個形象化的概念,用更經濟的語言來詮釋,它所揭示的發展路徑是:承接輻射,錯位競爭。在經濟領域,從來提倡為了雙贏或多贏的博弈,而不是純粹地為他人作嫁衣裳。
為人樂道的昆山,十多年來依托上海地緣創造了昆山奇跡,但它崛起的關鍵并非是當上了“上海后花園”,而是在于“借勢上海”的戰略,在于借力上海傳統制造業優勢來承接轉移,終成臺商云集的制造業基地。分析人士認為,長三角需要的是在區域聯動中產生更多的昆山,而不是“后花園”。應該為長三角難覓“后花園”叫好,因為這里不再是一枝獨秀,而是萬木爭榮。(徐壽松 陳琪)
新華網 2003年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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