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代農民工生存狀況調查:不愿做農民難融入城市
· 第二代農民工生存狀況調查:就業“怪現狀”
第二代女農民工的人生軌跡
打工-結婚-生子-失業
這段日子,羅田縣三里畈鎮七道河片的李太婆有些納悶,回家過年,在外打工的兒媳婦少了幾分往日的歡笑,經常一個人發呆,有時候在河邊洗衣服棒槌捶下去半天也沒見掄起。
禁不住好奇,李太婆悄聲問過兒子才知道,兒媳婦失業了。
李太婆的兒媳名叫熊金霞,今年27歲,初中畢業到東莞虎門鎮一家制衣廠打工,3年前同鄉介紹與李太婆的兒子喜結連理,婚后不到半個月,夫妻雙雙再次回到千里之外的東莞。
一年后小孩出生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熊金霞留在家里帶孩子。2008年春節,吻別1歲的孩子,熊金霞跟著丈夫一起回到打工地。
去年下半年,金融危機襲來,熊金霞所在的工廠由于產品遠銷國外市場,首先受到波及,縫紉計件的生產工作沒有太多的技術含量,哺乳期在家一年多的熊金霞手腳沒有以前快了,加班熬夜跟剛從家鄉出來的小年輕比起來也沒有優勢,自然成了首批的被解雇人員。
好在跟丈夫住在附近一個小出租屋里,有個落腳處,每天出門看看街上的傳單,沒有學歷、沒有技術、沒有年齡優勢,熊金霞自嘲是“三無人員”,找工作簡直是奢望,倒是眼看著家門口的工廠在一家家地關門,平時聚在一起逛街打牌的姐妹們像秋后的蒲公英,被風一吹四處飄散。
硬是熬了將近一個月,熊金霞等著丈夫放假一起返回老家過年。
眼前的熊金霞皮膚白皙、身材勻稱,穿著時尚的服飾走在大街上,還真看不出她是來自鄉下的打工妹。像城里許多女孩一樣,熊金霞不僅追求穿著打扮,而且還以瘦身為美,在外打工的日子,偶爾,她還會跟年齡小好幾歲的表妹一起到街上修修眉毛、涂涂指甲。
走過的道路清晰地呈現在眼前:剛出門打工時,熊金霞常常愛看的是《青年文摘》,也有過做城里人的少女夢幻;慢慢現實下來,開始攢嫁妝準備結婚;再后來就有了孩子,一心要養家,要為孩子提供一個“跟自己不一樣的生活”;再然后呢,就失業了。
回家半個月了,熊金霞仍然有些不適應,每天除了帶孩子就是在家坐著,晚上才8點多,整個村落就靜悄悄的,一片漆黑,偶爾一兩家男人打牌發出的爭執反而平添了一點生氣和活力。對于早已習慣了大城市生活的熊金霞而言,五彩的霓虹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更加令人精神振奮。
熊金霞說,年前已托人訂好了返程的車票,正月初九就出發。
“萬一還是找不到工作怎么辦呢?”記者問。
“不會找不到的。”熊金霞脫口而出,繼而有些沉默,喃喃自語,“不會找不到吧?”
熊金霞說,附近村里還有幾個剛剛有了孩子的朋友也都是年前失業的,但都打算年后外出,至于門路也就是靠還在廠子里的老鄉介紹,能不能成誰都說不好。
在熊金霞的背后,是一個龐大而日益邊緣的群體。
從20世紀90年代后期起,在農民工這支流動大軍中,女性已經占了近半數,而第二代女農民工又是其中的主力。她們多數集中在低技能、勞動密集型行業,如紡織服裝、飲食或家政市場。作為廉價勞動力,她們的工作強度大,技術含量低,勞動條件差,工資收入低,還常常沒有保障。
一項調查為此寫下注腳:深圳300多萬女農民工中幾乎沒有35歲以上的,因為絕大部分35歲左右的女農民工,因勞累等原因回村休息了,她們已經不再能勝任此項工作。
第二代女農民工生存狀態也由此可見一斑。
一個必須正視的事實是,在結婚、哺乳之后,以初中文化為主的第二代女農民工外出務工無論年齡還是生理狀態都不再在競爭中占優勢。然而,與第一代女農民工不同,她們不再滿足農村單調乏味的耕田養子的生活,“80后”的她們也無力承擔土地上的耕作;她們更加多愁善感,在外打工時,她們牽掛著家中年邁的雙親和幼小的孩子,而一旦留守家里,她們又眷念遠方丈夫那溫暖有力的臂彎,還有外面五光十色的世界。
經濟景氣的年景,她們尚可以見容于行業生產金字塔的底端;金融危機之下,優勝劣汰的無情鐵律將更加肆虐,結婚生子后的她們,無疑最有可能在危機效應和產業升級的雙重壓力中率先出局,成為第一波受傷者。
她們是否會成為新一代的留守婦女呢?
本報武漢2月5日電 本報記者 雷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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